聚宝门的鼓声余韵未散郑森的大军已踏着秋霜在昆山城外驻足。
玄色戎装下摆沾着霜粒风卷过军营却没吹散东门外飘来的棉纱煮浆香。
这香气来自郑氏工业商会辖下的织坊连城门兵卒腰间别着的验布标识都是商会特供的米白棉布。
棉布经纬细密只配给能辨别棉布优劣的兵卒。
这标识不止是验布的凭证更是商号掌控昆山棉布流通的铁证。
前月就有士绅仿造标识用粗纱棉布冒充商号货扣了织户三成工钱。
最后商号查出实情罚没了那名士绅两成田产。
此刻郑森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标识上的火漆印腰间布囊里的铜算珠轻轻晃。
“传令。
”他声音穿透军营嘈杂每一句都围绕民生与军防的平衡。
大军在城外三里扎营帐篷间距留三尺。
既不踩百姓耕地也让士绅看看我军不占民利。
商号辎重队即刻对接昆山商号棉布甲要逐件验布面。
若再查出士绅掺的粗纱次品直接扣下他们在苏州的粮囤。
他顿了顿指尖叩了叩马鞍上的火铳。
干粮按人头标注斤两少一两都要彻查。
火铳弹药需开箱检验药引受潮的直接送回泉州商号返工。
明日午时前清点册要送到我帐中。
若有含糊辎重官提头来见。
阎应元躬身领命时目光瞟向城内那座无匾青砖楼。
那是顾炎武的私学书院也是“格物斋”的所在。
他跟着郑森年余深知这两人不仅是“经世致用”的同道更是要借“纺车、火铳”打破士绅垄断的盟友。
犹豫片刻他压低声音:“吴王顾先生近日处境难。
” 士绅说他“弃经义搞奇技”前日还带家丁堵了书院门说要烧纺车模型。
您单独去怕是有风险。
郑森指尖摩挲着布囊里的铜算珠珠身那道镇江水战的旧痕暖得发烫。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藏着对故友的熟稔。
亭林若在琢磨手艺就是天塌下来也听不见。
我换常服过去既不扰他也看看士绅敢不敢在我眼皮底下动粗。
他想起去年秋夜两人在顾府对着《日知录》批注。
顾炎武拍着桌说:“江南士绅占着河岸收租织户用单锭纺车熬到三更还不够缴他们的‘地皮税’”。
这话一直记在他心里。
如今他要的不只是复明更是要把士绅攥在手里的“河岸、织机、铁料”全掰给百姓。
午后阳光破云时郑森换了件绣着商号幕僚标识的素色杭绸长衫。
只带两名护卫往书院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纺车“吱呀”声、铁器“叮当”声越密还混着学子们争论“齿轮咬合角度”的吵嚷。
只是这热闹里藏着寒意有个穿短衫的少年正偷偷抹泪。
少年手里攥着个木齿轮齿轮上刻满凹痕。
“怎么了?”郑森停住脚指了指少年手里的齿轮。
少年抬头见是陌生长衫客咬着唇道:“我爹被士绅叫回去了说再跟顾先生学‘奇技’就断了家里的粮。
” 这齿轮是我熬夜削的还没来得及给先生看。
郑森接过齿轮指腹抚过粗糙的齿痕。
没说话只把齿轮塞回少年手里往巷尾那扇钉着“格物斋”木牌的门走去。
门刚推开就听见顾炎武的声音撞出来:“单锭纺车一人一日织半匹水力三锭车能织两匹!” 可士绅说河岸是“祖产”不让建水车还扣了商号运硬木的船。
没有硬木做轮轴这纺车就是废柴! 屋里满墙桑皮纸图纸。
“燧发铳剖面”的红笔批注旁叠着“水力纺车参数”的图纸。
最底下那张图纸被画得发黑标题是“昆山士绅阻扰商号运料清单”。
清单下记着“十月初三扣硬木船、初七堵书院门、初九威胁织户”每一条后面都画着叉透着顾炎武的火气。
顾炎武正攥着个纺车木模鬓角沾着木屑袖口磨得发亮。
见郑森进来他手里的木模“咚”地砸在桌上。
眼里先愣后亮快步迎上来:“大木兄!你怎么来了?” 杭州战事紧你不在军营来这穷巷做什么? “大军在城外查辎重我顺路来看看你的‘宝贝’。
” 郑森的目光落在木模上指尖碰了碰三锭纺车的细齿。
木质光滑是反复打磨过的。
“这就是能让织户多织布的家伙?” “正是!”顾炎武把木模递过去指腹护着轮轴。
硬木轮轴比松木耐磨三倍可商号运硬木的船被士绅扣在娄江。
士绅说要“验关税”其实是怕织户用了这纺车不用再租他们的旧织机!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去:“还有个织户王阿婆上个月用自家纺车织了五匹布。
” 士绅说她“没缴织机租”把布全抢了阿婆现在还卧病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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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重塑南明郑森的天下第96章 昆山晤友来源 http://www.nuowe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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